2018年8月31日，一篇《阿里P7员工得白血病身故，生前租了自如甲醛房》的文章在网络热传，拉开了“自如甲醛房事件”的序幕。

甲醛，无色气体，有特殊的刺激性，是室内污染第一杀手。2017年10月27日，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公布的致癌物清单中，将甲醛放在一类致癌物列表中。有医学研究认为，长期居住在甲醛超标的环境中，得白血病的概率会大大提高。

随后自如发出声明，承诺2018年9月1日起，下架全国九城全部首次出租房源，待CMA认证机构检验合格后再行上架。未来所有新增房源都将100%检测合格后上架出租，并在自如APP详情页展示检测合格报告。

然而，消费者自述租到自如“甲醛房”的投诉从未间断。尤其在气温较高的季节，甲醛挥发的活跃度极高。

“自如认证”“深呼吸2.0”，实际甲醛超标

8月初，陆生（化名）通过自如在北京某小区租了一间房。他告诉《消费者报道》，跟自如签订合同时，合同详情显示房屋已经通过空气质量检测。从电子合同中点击“查看报告”，可以看到在7月27日检测到的甲醛浓度为每立方米0.06mg（毫克），符合《室内空气质量标准》，而这份报告左上角也打上了“自如认证”的标签。

▲陆生的租赁合同及“自如认证”空气质量报告

刚搬进去住的头几天，陆生感觉到嗓子有明显的不适感，还会干咳，除此之外，皮肤上还出现小红点等过敏反应，长时间不开窗户就会感到头晕恶心。

陆生随后找了具备CMA资质的检测机构——北京中环质评环境监测有限公司，对房屋的客厅和卧室进行了检测。报告显示，客厅和卧室的甲醛浓度分别为0.15mg/m³和0.14mg/m³，均超过了国家标准的上限，即0.1mg/m³。

▲陆生出示的CMA认证的检测报告

对此，陆生询问自如的管家及相关负责人该如何解决。对方的回应是可以派人去进行清理甲醛，或是立马退租，但陆生觉得这些方案都不合理。

陆生表示，自如在沟通解决问题上明显做好了准备，只提供甲醛治理和退租的服务，却没有解释甲醛超标的房子为何能通过“自如认证”。更重要的是，自如方对于租户的身体危害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担心其他租户也会像他当初那样被自如的“检测报告”所蒙蔽。“希望能让其他租房的人小心空气质量这个事情。”陆生郑重告诉《消费者报道》。

值得一提的是，陆生租住的房子属于自如“深呼吸2.0”房源，即自如声称的装修材料、空气质量等更佳的房子。

甲醛浓度超2倍，夫妻同时患病，自如不退租金

这种被消费者质疑的“甲醛房”并非个例，《消费者报道》通过黑猫投诉广东站联系了投诉人章女士，她也和陆生一样，住进了“自如认证”的房子。

今年7月中，自如的老用户章女士，在自如管家的极力推荐下，换租到了北京某小区的两居室。但换房不久，章女士和丈夫就不约而同地出现各种不适症状。章女士告诉《消费者报道》，入住20天内，自己的免疫力直线下降，皮肤起红疹、喉咙嘶哑、呼吸不畅，而她的丈夫耳后淋巴结肿大，还暴瘦了5斤。

8月初，章女士和丈夫去医院就诊。章女士提供给《消费者报道》的就诊记录显示，章女士的皮肤出现了问题，丈夫也患上了颌下淋巴结炎和咽炎。“虽然医生没有说这些病跟甲醛有直接联系，但症状跟吸入甲醛过量很相似。”章女士称，住进新居室的那20天里她还频繁干咳。

章女士表示，联想到平时房间有刺鼻气味，她非常担心，赶紧向自如管家和客服提出要进行甲醛检测，还报备了上门检测的日期，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章女士和丈夫的医院就诊记录

无奈的章女士也找了北京中环质评环境监测有限公司上门进行甲醛检测。“中环质评”检测了章女士家的两室一厅后，出具了带CMA标志的检测报告，报告显示，客厅、主卧、次卧均严重超标，主卧和次卧的甲醛浓度甚至超过国家标准2倍多。值得一提的是，报告显示，章女士家的客厅和次卧，其TVOC浓度也超过了标准值。

▲“中环质评”出具的章女士住所的空气质量检测报告

TVOC即总挥发性有机物，它的毒性、刺激性、致癌性和特殊的气味性，会影响皮肤和黏膜，对人体产生急性损害。一般认为，TVOC能引起机体免疫水平失调，影响中枢神经系统功能，出现头晕、头痛、嗜睡、无力、胸闷等自觉症状，严重时可损伤肝脏和造血系统。世界卫生组织等机构一直强调TVOC是一类重要的空气污染物。

章女士表示，在此之前，自己曾通过自如租住了另一套房源达三年，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她表示，在换租这套房之前，自如出示过一份“空气质量检测报告”，这份报告就附在合同详情里。而这份同样有着“自如认证”标志的报告，显示章女士家的主卧和次卧甲醛浓度均在国家标志以下，与中环质评环境监测有限公司检测的结果相差甚远。

▲“自如认证”的章女士住所的空气质量检测报告

章女士还强调，按照要求，检测前必须将房子密封24小时，但她和丈夫早上上班要开门，满足不了24小时，就按12小时密封。章女士认为，这样测出的甲醛浓度应该没有密封24小时来得高，但即使这样也是严重超标，“可以想象密封24小时甲醛浓度会有多严重”。

“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不仅没有享受到什么权益，反而得了一身病，连家里的猫都得病了！”章女士曾经问自如管家，“再住下去，是不是离白血病不远了？”

章女士将“中环质评”的报告反馈给自如管家，对方表示感同身受，会向上反映。但最终解决无门。

章女士又向市场监管局投诉了自如“甲醛屋”一事，自如才同意报销体检费、搬家费等，但对于章女士一家在“甲醛房”内住了20天的租金和管理费等，不予退还。章女士一家希望自如能够提供检测白血病的费用，也遭到自如拒绝。

法律从业者、知名法律博主郭小明表示，如果确实存在出租房甲醛超标的情况，不符合“自如认证”的承诺，那么自如方要承担继续履行（也就是重新进行除醛，达到“自如认证”的标准）的责任，消费者也可以要求解除合同，造成损失的还可要求赔偿。如果实际情况确实不是自如承诺的，那么就涉嫌虚假宣传，误导消费者。

章女士一家入住自如房后，出现淋巴肿大、皮肤患上红疹等病症，还有就诊证明。对此，郭小明表示，如果消费者入住后身体不适的情况通过鉴定、诊断，证明确实是因为出租房甲醛超标的情况引起的，那么消费者可要求自如赔偿损失、解除合同等，具体包括治疗费用、退还已缴纳租金和相关费用。

《消费者报道》就上述案例给自如公司发送了采访函，询问自如检测结果与CMA资质的机构检测结果为什么截然不同；怎样保证自如的检测科学、合理、真实；对于入住“甲醛房”的消费者会提供怎样的帮助及补偿等……但在截稿前未收到对方任何形式的回复。